弓長旖劍

• 本文靈感來自仙五龍幽那句「魔尊去尋找他認為更重要的東西去了」。

 

(PS. 沒玩過仙五，也許久不曾碰仙劍系列，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地方都是我的問題，HE照舊，給所有曾經或仍然愛著重卿的各位。)

 

 

 

 

 

    “冥川水流啊流，輪迴井孟婆湯，生生世世永不離…”孟婆百無聊賴地哼著曲子，一碗一碗地遞出手中打著濃白霧漩的湯，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魂魄，順從的喝下後安安靜靜地踏上又一段人生。

 

    面色蠟黃的鬼差頭頭頂著頭上三隻依舊聒噪的鳥兒，在一旁乾巴巴地等著什麼，他已等了有八百年之久，這是人間算法，換成地府就是八百日，足夠人間朝代更替個三兩代…無聊到連風雅頌都找不出話題囉嗦。

 

    孟婆瞥了身旁的鬼差一眼，終究忍不住好奇心開了口：「我說雷大人，您究竟在等誰？當初你冒了神鬼兩界的大不諱，費了無數金銀財寶堵了無數鬼差的嘴送走那位蜀山仙人的魂魄– 要知道仙本不該再入輪迴，應該由神界發落才是，不但沒讓他喝我的湯，還動了手腳把那位的生死簿隱了去，那就該知道他不會再由這條路來了…真要是那樣喜歡，那時還不如拜託神界給點面子留人家做個鬼差什麼的，不就天長地久…」要不接接老太婆我的工作也好啊，這日復一日的，連鬼都悶。

 

    雷元戈平板的臉上終於有了動靜：「我不是在等人，我是在等一個魔。還有，不要再提我做的事了，當初也給了妳一份好處，條件就是閉嘴。」

 

    孟婆舀湯的動作緩了緩，不可思議地望向那棕黃色的身影。「魔…？您該不會是指那位大人吧？」看鬼差又再度理所當然的沉默，孟婆恨恨地舀了特別多的一碗湯，死瞪著面前那個無辜的倒霉魂魄灌下去 - 這碗的量怕是他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得忘的一乾二淨，還好，他這輩子是隻兔子。早知這筆爛帳會扯到那位，當初要求的好處就得更多點才划算...她也算老江湖，卻還是被這鬼差的精明算計了，現在她得趕緊盤算盤算，要是那魔尊趕來炸了輪迴井，自己還能找什麼差事做？

 

 

    孟婆不再問，鬼差依然在等，轉眼又是兩天過去，從霧氣氤氳的橋頭望過去，仍是各種暗淡的灰白，沒有烈紅，自然更不會有幽藍。雷元戈不禁開始有些動搖，這魔尊…

 

   「該不會不來吧？」

 

   「本來就沒說要來啊？」

 

   「那阿元豈不是白忙活？我們還掏出不少寶貝，重樓不來的話多賠本啊？南宮他們也都入輪迴不會再燒紙了…」

 

   「是那神將過橋前交代，如果徐長卿有天真的到了奈何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直接輪迴的！還說如有那一天，那魔尊遲早會來追人，要我們等著…」

 

   「可飛蓬之後也投胎好幾次啦，每次一聽那重樓還沒來就氣鼓鼓地又跳井去了…這筆人情要找誰還？」

 

   「有誰知道魔尊整天待在神魔之井做啥？明明神界因為徐長卿這件事被我們這麼擺一道，氣得跟我們上頭說關閉與其他五界的視聽，整頓內部(因為一個個都被人啊魔啊仙啊鬼啊的拐走，天帝老臉掛不住)，沒仗可打他窩那孵蛋嗎？」

 

   「…嗯…有誰知道魔是怎麼出生的嗎？搞不好真的是下蛋也說不定…」

 

   「你是說我們其實是幫徐長卿逃離孵蛋的責任嗎？！而且魔族是公(攻)的下蛋？」

 

   「胡說八道！要孵要下也該是那散仙，換那魔頭蛋還不全給他弄破了？！」

 

   「搞不好重樓就是把蛋弄破了，徐長卿才覺得不如歸去...畢竟他這一世就沒啥好日子，嬌妻沒了，前世唯一的女兒也獻給了鎖妖塔，摯友徒弟們也一個個投胎去…好不容易有顆蛋可以孵，沒了他一定很傷心，腦子一熱才會散盡靈力進了地府。」

 

   「難道真的搞出蛋了？可是聽那徐長卿過橋前說他離開蜀山後，跟重樓的交情也只不過是回暖到見面打個不死人的架而已，難道魔族是打著打著就下蛋嗎？那神魔之井豈不到處是蛋？」                                                                                      

 

   「..那樣的話，蛋應該挺滋補也很值錢，阿元，我們去拿幾顆貼補貼補如何？」

 

    風雅頌三口嘰嘰喳喳，吵得全不是人話，滿頭黑線壓的雷元戈額角的筋跳了跳，瞥到身旁孟婆憋笑到抽搐的嘴角，終於忍不住吼了句– 

 

   「閉上鳥嘴！魔才不下蛋，徐長卿也不孵蛋！你們才該下蛋，但是不准下，三個就吵死人了，不准有更多…」他吶吶著嚥下後頭氣急敗壞的隻言片語，因為遙遠的前方，有一抹紅光伴著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

 

    魔尊來了，終於。

 

 

 

 

 

 

 

 

 

 

 

 

 

 

 

 

 

 

 

 

 

 

 

 

 

 

 

 

    神魔永壽無疆乃是定律，眼前這赤髮烈目的魔當然不例外，在這個高大英武的身影上，時光不但添不了一筆一墨，同樣也磨不了這魔一絲一毫的稜角。

 

   「徐長卿呢？！把生死簿交出來，否則本座就炸了這井再去閻羅殿翻個底朝天！」赤色的魔居高臨下怒視著眼前摟著湯鍋瑟瑟發抖的孟婆、除了額角悄然而出的汗水外依然面無表情的鬼差，還有三隻莫名其妙的鳥。他的耳力極好，早在瞬移的那一剎便把剛才的鳥語鬼話聽的那叫一個清楚，除了氣極連區區鬼界的玩意都敢開堂堂魔尊笑話，卻又對他們把自己跟那散仙連繫在一起的說法竊喜 - 為了這個意外重樓在一片死寂的神魔之井待了整整八百餘日，人間早已過去八百個年頭，甚至連飛蓬轉世幾次自己都沒注意。因為堂堂魔尊很難得的有了煩惱，自己只不過發了會呆，哪曾想魔族出神是這等不得了的大忌– 一晃眼就是人間幾個輪迴，不但故友已遠，連神界都把門給關了。等到重樓過了自己心裡那道崁回頭想去找那藍色的身影，卻發現讓自己發呆的始作俑者早在魔尊因為景天當時的挑明倉皇掉頭離去，之後十餘載杳無音信，爾後又因景天、雪見、弟子等前後步入輪迴，人間羈絆一個個的散去，因而在鎖妖塔又一次陷入危機而蜀山來人求援時，慨然散盡靈力護塔，捨棄仙身也入了地府之主手中…而這些事，全是重樓從裡蜀山那半妖兄長處取得的飛蓬手書(整整有三大頁在數落他不知好歹，按筆跡看來所有閒雜人等都參與了寫這信的過程，以及署名景小樓畫的鬼臉…)，還有蜀山現任的掌門那逼問來的。

 

    六界裡只有人界變化最大，其他五界兀自巍然不動，重樓現在一心只想查明長卿的去向，就算要步上紫萱的後塵，魔尊翻遍人間也要找回那個藍色的身影。現在他終於明白當時女媧後人執著的決心，可喜的是重樓沒有宿命這座大山擋道，更無需煩惱壽命時空的問題，但橫在這個叱吒風雲的魔界大將軍眼前的由冥府真君執掌的輪迴因果律，也不是他能憑空窺知的，凡人謂之曰「命」。

 

   「...敢問魔尊為何這麼久才來？」雷元戈慢吞吞地開了金口。

 

   「就是就是！是真的因為要孵蛋嗎？」

 

   「蛋孵好了嗎？還是你把蛋弄破了？」

 

   「有蛋還是給徐長卿孵吧，不然給我們也好…」

 

   「閉！嘴！」紅髮的魔七竅生煙，鬼差蠟黃的臉色更沉，有志一同地想滅了三隻大嘴鳥。

 

   「本座的事用不著你們多嘴！快告訴本座徐長卿的下落，否則別怪我讓鬼界也封了！」

 

    「你封不了…」一向有話直說的鬼差住了口，因為魔尊眼裡紅光大盛，掌心的火球已然成形，顯然是忍無可忍。再遲鈍也知道這座火山除了那位蜀山仙人誰都搧不得一點火星，雷元戈很識相地改口。「違逆生死簿記載的輪迴有時限，徐掌門前幾世都讓我刻意投胎成仙草(插播：中藥植物『徐長卿』，不是夏天喝的仙草喔)用鬼力護住，好積蓄被輪迴井洗散的靈力，但時限就要到了，這一世我動用關係讓徐掌門投胎到蘇州首富徐家，徐家長年行善佈施，求子而不得…」話還沒說完，面前的魔頭便化做一道紅光消失於原地，想來已是追到蘇州去了。「…所以為了這家積累的福蔭，徐掌門一定得以徐家之子的身份過完這一世…算了。」向來沉默寡言的鬼差懶得說完竄改輪迴注意事項，反正那魔尊很快就會發現的，因為那散仙的記憶全在他這。等重樓回頭來討肯定有徐長卿在，雷元戈也沒什麼好怕的了，還是先去簿記處再挑個有福報的靈魂準備投生給蘇州徐家吧，算是彌補他們這世要被魔尊闖上門的驚嚇。

 

    善惡有報、因果循環這事可真不好拿捏。

 

   「…所以，魔尊到底是為什麼拖這麼久才來啊？早來幾個輪迴就直接捧仙草回去養就好了，現在他要等徐長卿過完這一世，那魔頭有這耐性嗎？」

 

   「而且這世徐掌門要怎麼洞房？那個倒楣新娘不成烤肉串才怪…」

 

   「這蘇州首富作了這麼多善事怎麼會攤上個火烤新媳婦兒的下場？這樣子誰還作好人啊？」

 

   「…反正就是重樓花了八百年才搞清楚有時想見一個人不全是因為想找他打架，而是只是想見而已…其他的我會處理，總而言之，閉上鳥嘴。」鬼差不耐煩地插嘴制止三隻鳥的瞎扯，尤其一旁驚魂未定的孟婆一副準備用孟婆湯給牠們洗個脫胎換骨的澡。